2023-08-16 22:09:41 来源 : 钱江晚报
潮新闻客户端 孙炜
因着一位逝去的故友,因着那段久久的思念,我早就想着去尖山看看,去他的家乡走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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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次是尖山的同班同学相约,他总想不落下任何一位同学,情深意笃,从四月份约到八月份,今天总算如约,让每一位同学都感动得多喝了两杯酒。
尖山,四十年前曾经来过。当时我还在萧山临浦人民医院实习,在尖山云石乡卫生院工作的沈壮鸣医师来医院看我,后又约我十月份在尖山脚下相见。
金秋的十月,一个星期六的下午,我迎着夕阳骑着自行车一路向西前往尖山。记得很清楚,沈壮鸣曾经跟我说过,进入山区后就沿着一条叫云溪的溪流走,到了人口稠密处就是云石乡。云石乡,顾名思义,有云有石的地方,再加上一条云溪,美得让人不想离开。我曾经记得一位学者说过:人类是沿着河流分布的。没有错,水是人体的主要组成部分,没有水,就没有生命。这条云溪,就是云石人民的母亲溪。这条云溪,一直从尖山流下来,进入浦阳江,汇入钱塘江。
认识沈壮鸣,是在西湖区周浦桑园地,他那次来周浦,听说我一个自学的乡医,竟然在《新医学》发表了论文,因此,他与我的朋友一起来桑园地会我。同行见面,三句不离本行。那时我刚刚进入乡医队伍,而沈壮鸣已经在乡卫生院工作多年,自然,他的临床经验要比我丰富得多。他关于《黄帝内经》天、地、人相应的一席话,让我刮目相看,自愧不如。自此,我感到在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。
那时没有导航,路,就在嘴下,不大的云石镇,问了一下,就找到了小小的卫生院。
已是快要下班的时候,在卫生院的中医门诊室,还有几个病人在,沈壮鸣还在看诊。我不想打扰他,就在诊室外溜达一下,看到卫生院的大厅有一篇中医卫生健康宣传,讲的是“毒蛇咬伤的现场处理”,特别是咬伤当时草药的使用。我细细地看着,向挂号室要了一张废纸,记了下来。我相信,山区蛇多,别看这个小小的卫生院,他们治疗蛇伤肯定有经验。
等我记好了笔记,沈壮鸣也已经结束了看诊,咱俩紧紧握手,我说,我已经把你现场处理蛇伤的卫生宣传记下来了,但是还有几个问题要进一步讨教。沈壮鸣说,你就那么见缝插针,一点都不肯放过,等等吧,让我们边喝酒边聊。
沈壮鸣说,云石山区大概有四十五种蛇,大部分是无毒蛇,有毒的大概是十五种左右,最多的是腹蛇。我问:樵夫被蛇咬伤后,怎么样找到草药?他说:就在蛇盘居和出没的地方找,一定有蛇草药,就象疫苗可以通过病毒去找是一样的道理。我听了恍然大悟,后来请教几位蛇医,都是这样的说法。
酒逢知己千杯少,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和沈壮鸣谈得投机。他是一位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的年轻中医师,近年还通过了中医自学考试,因为长期在山区工作,碰到了很多毒蛇咬伤的病人。由于蛇伤病人多,他为了研究蛇伤后的治疗,专门向蛇医学习了捕蛇和找蛇草药的知识,拖着残疾的腿,经常上山找毒蛇、找蛇药,从而积累了治疗蛇伤的丰富经验,成为附近一带有名的蛇伤医生。
饭后,沈壮鸣又带我到山上,看了他种植的蛇草药和养在那里的毒蛇,他说:你看,蛇就喜欢盘居在蛇草药里,它们很安静,实际上,蛇咬人是出于自卫,是我们人类不小心惊动了它,使它误认为人类的侵犯,因此作出了“自卫”行为。
感人哪!一位身残志坚的年轻医生,不但在山上种了蛇药,还养了捕来的蛇。他观察蛇的行为特征是那么细致入微,让我感到惊讶。
大约四年后,当我回到家乡周浦,遇到我和沈壮鸣共同的朋友,说起沈壮鸣,他黯然神伤,我惊问其故,朋友告诉:就在去年,沈壮鸣出了车祸,离开了人世。
四十年过去,沈壮鸣对于医学的研究精神,他的音容笑貌,还在眼前。
来到他的家乡,来到他曾经工作的地方,我鞠了沉重的三鞠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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